日志 - 2022 年 10 月 20 日

早上的时候，我收到了一封学校的邮件，说要我提交毕业申请。我想着自己离毕业还早得很呢，邮件里却把 “today” 一词加重标记了出来。学校的邮件系统日常抽风，我有些怀疑是不是发错了。

四下问了一圈，有同我一样一头雾水的，自然也有如一盏明灯照亮我们无知信众的。我的的确确需要在这个狭小的窗口期内提交自己的毕业申请 —— 原来毕业并不遥远，然而直到收到这封邮件，我才开始有了实感。

学生时代即将结束，这是我的最后一次毕业。

细数每一次的毕业，虽然各种不舍，其实也并未过多的伤感。有准备的离别，远没有突如其来的分班来得错愕。直到那个人生掉头转向的前夜，我仍心存幻想，即使大家早已毕业般地合影留念，我也没想到：分班这件事，会是真的。

「真正的 1306」吗，我很早地看清了这样一个事实：多年以后，大家怀念的、大家归属的，其实会是这个尚不被承认的新集体；过去的欢声笑语，最尾留不下多少印记。

我恐惧这种隐隐的必然性。

我预言过很多的事情，它们都按部就班地发生了。如果说自己的伤心处境出于对这种预言有意的迎合，那么别人的聚散则无从辩驳了。过去的一切并非呓语，未来于我，亦是一种历史。我不想否认大家对这份感情的付出与辛苦，但这其中也有某种必然：说说笑笑打打闹闹，由是大家的心意彼此靠近，青春的气息于此萌发。我见证过了这种事，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它再次地发生。我看到了命运的形状，我为大家注定的聚散郁郁寡欢，现在仍是。

毕业啊离别之类的事，很不好说呢。大门不出的小叶，其实也有一些留学的朋友 —— 只是「朋友」二字，终于变得无足轻重起来。谁都可以是朋友，谁都并非无可替代，那么离别的桥段，也不过更换手机一般：曾经爱不释手的旧手机，迁移数据以后，转眼便被冷淡；我很少意识到，手里捧着的，究竟是 iPhone 12、iPhone 8、iPhone 6 还是最最经典的 4s。谁是谁，好像于我无关紧要。

我很害怕动感情，各种各样的感情，因为我害怕别人的真情实意只是说说而已，又或者，随着时间慢慢褪色。我变成了一个冷淡的人，不因离别而伤感，只是 ——「空得让人发慌」。

人与人的关系，不应该是这样的。

……

明年四五月份毕业，算来算去，留美的日子原来只剩下半年。本想借着同学情的堂皇名义，假装若无其事地与旧友他乡再见，这个如意算盘，随着各样的疯癫而露出了马脚，大概泡汤了吧。「来日方长」什么的，也许来日不来呢，也许是新婚那天呢 —— 如果我也能被邀请的话 —— 大概不会吧。

小叶动过的真情，很难消退呢，这也是最让大家麻烦和为难的一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