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融
序
过年那天,我在兴马洲。微信钱包的推广方兴未艾,大人们围坐在火炉旁,一边搓着麻将,一边抢着春晚的摇一摇红包。瓜子壳和糖果纸、烟头与槟榔渣,随性地丢弃在地板上。江畔的风吹得有些发冷,外面的烟火开始隐约和稀疏。零点的钟声敲响之际,我们互祝了新年快乐。那是大家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新年。
今夕何夕。
一
太过遥远的回忆,或许混杂了过多的脑补与演绎 —— 于今也无所谓了。叔叔阿姨去了衡山祈福,没猜错的话,大概是祝融峰;她独自守在房间里,与我互诉热闹下的惶恐。大家都曾是一般的孤独和敏感,愿她如今活出了自己想要的模样。我对她说,陪陪奶奶看电视吧。近在咫尺的陪伴,总要比遥远他乡的关切来得更加的温暖。
然后我们继续地聊天,说些有趣的二三事,大家的心,也稍微地舒展了开来。
二
天已经很晚了,聚在一起谈天说地的老人们纷纷散去,家人们回到了各自的睡房,尚还年幼的表妹哭闹着要和娭毑睡,大她三岁的另一个表妹依惯例应该在同她扯皮。炭火撤下,地上的烟头和瓜子壳胡乱地扫开在一旁。老旧的沙发铺展开来,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床褥。电视机的屏幕早已熄灭,房间里冷清了下来。
我躲在床褥里,仍然在陪友人聊天。爸爸睡在另一头,呵斥我关掉手机,我胡乱地答应。我想,这个寂寞的夜晚,或许自己不应太早地离开。
三
……
四
我写不下去了。
早上快要入睡的时候,我有点担心,醒来以后把想写的都给忘了 —— 我确实忘掉了。其实有些纵容和故意。
接下来要写的事,可能和火神祝融有关,可能仍是往事重谈。「祝融」这个标题,我还是留下吧。没有结局的故事,多这一篇何妨。
心情有点低落。
后记,2023 年 1 月 3 日,莫尔登
这篇写到一半的时候,我查了一晚上的中国上古神话。我发现,人教版选用的版本里,和共工大战的不是祝融,是颛顼。如此如此,这般这般,我想了很多,如果我还记得,它们也许也值得记录下来。
特地写的和过年有关的文字,总不至于笔锋一转开始讨论神话故事吧。我明白的,我写的文章,七拐八绕总会转进到她的身上,没写完的部分,大抵也是如此吧。估计看得人都乏了。
……
很小的时候去过一次祝融峰,从兴马洲出发,来去各四个小时的车程。山脚有一家饭店,他们家的猫鱼(「猫」避讳「虎(腐)」,「鱼」音同「乳」,大一知道的时候人都无语了)很不错,家里买了两罐。
上山的时候,倾盆的雨,窗外漆黑一片;车行得很慢,到处是一百八十度的大弯,路上谁都小心翼翼;火神庙里扯了几条红色的丝带,大概我也合时宜地写下了自己一点小小的愿望,然后把丝带挂在了树上,或是旁边的杆子上,或是别的什么地方,记不清了。
那时候我多大呢,也记不清了。
要是人生能够回到那一天,我也许会偷偷溜下山,看看小时候的她;我也许会对她说,今后你会遇到许多很敏感很消沉的我,兜兜转转,大家最后还是要学会好好相处。
我应该会认得她吧。她给我发过小时候的照片,还特地叮嘱我看完马上删了。小叶偶尔也有不那么老实的时候:那张照片,我一直留到了大一,再往后,可能被我有意无意地删掉了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