观日益拉胯的《超炮 T》有感

如果在死前把记忆写入克隆的身体里,对于他而言,无非眼睛一闭一睁。从培养皿中坐起,脑子里大抵是稀松平常的昨日回忆,于是满心欢喜掌握了永生的秘密;结果你不幸还留着一口气,两人面面相觑,你这才觉察到「我」的这份意识还存在于自己的身体里。你死了多好,克隆人还能自以为抛下久病之躯,在旁人的破涕声中迎接新生;现在你活着,他反倒陷入了一种理解现状却无法接受的困境当中 —— 人生百年,那份不甘那份活下去的渴望明明刻骨铭心,明明我就是「我」,现在连自己的存在都被否认了。然后你开开心心死掉了,留下克隆人惶惶不可终日:明天培养皿中醒来的,真的是自己吗?明天醒来的时候,觉得这个想法荒唐可笑的,到底是自己还是另一份克隆个体呢?

记忆上传和覆写对于我们而言尚且遥不可及,克隆技术也因伦理问题无法推广。即便这样,我们还要面临着忒修斯之船的困境:因为新陈代谢,现在的你和十年前的你也许每个原子都不同了。十年前活着的,真的是你吗?时间夹缝中的我们,怎么证明过去和未来到底存不存在呢?而这样一个连昨天和明天的自己都去怀疑的人,他如何才能从这份跟自己都作对的孤独中解脱呢?

怀疑主义是理性时代的咒诅,抱着怀疑一切的想法,其实没有事物是坚固踏实的,生活变得像流沙中的高楼一样摇摇欲坠。带着这份不安,八九年后的我终于得到了一个答案:选择相信。理性的大厦建立在相信之上,否认公理否认逻辑演绎,现实就会轰然崩塌,这固然无法判断对错,却毫无意义。于是我选择相信,而这以前的三四年,这些惶恐早被更加现实的焦虑所取代。以前种种,最后不过被轻蔑嘲笑道闲得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