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志 - 2022 年 12 月 21 日

4:00 A.M.

外婆阳了,还好只是咳嗽。内宣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,让我对新闻人的骨气叹为观止。我不想再说什么了。

外婆是个很要强的人。爸爸妈妈劝不动,希望我劝劝外婆。我和外婆打了好久的电话,还有舅妈、还有表妹,大家都阳了。我对她们说,不要用太过调侃的语气对待新冠,认识的人的奶奶半个月阳了两次,不要寄希望于阳了就安全了无所谓了云云。

疫情能杀人,经济下行也能杀人,这些我都能理解。是否可以逐步放开,至少这个冬天稍微认真一点呢?是否在修合订本的时候,不要这么的缺乏起承转合呢?先用各种各样的懒政恶政弄得民众对封控怨声载道,然后心安理得地撒手不管,这是否有些反动呢?猎了三年的巫,输出了三年的对立情绪,阶级斗争从此丑化抹黑成了民族斗争,这样的大内宣,是否有颜面对朱墙上「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」的牌匾呢?是否有颜面对革命先烈抛头颅洒热血的伟大理想呢?

仔细想想,我们其实活在了一个动荡的年代,只是象牙塔里呆久了,岁月也似言出法随般的静好了起来。

5:00 A.M.

最近总是梦回高中,鼻子酸酸的。同学少年多不贱,大家崭新生活的起点,竟是我黄金年代的终点。此后便是尊严扫地,我竟没度过一天正常的日子,这个广袤宇宙从此与我再无关联。

我也想和三两好友携手远行,登山滑雪,嬉戏玩笑。可是心是空的,从来一副冷脸待人,于是谁也不敢接近我的冷漠。这一路上不是唯独少了某某一人的陪伴,而是从来没人陪我走过。

我很孤独,这是一件很丢脸的事,我害怕将它说出口。但是我真的很孤独。

10:50 A.M.

这个世界上有一些苦难是风平浪静的,无法被外人理解,也难以被别人意识;它悄无声息地发生在失语的人身上,将人吞噬,不发出一点声响。若当初的我早已知晓「希望别人幸福」的「大爱」将会予未来多么难以承受的代价,那个固执死板的我,兴许也会重新审视「不做打扰」的卑微决意。或许当年任由自己横冲直撞,让大家同我一起遍体鳞伤,人生不会如今一般的一潭死水。只是这件事情太过微妙、太过复杂,那个在药物中麻痹的自己,永远也不可能辩得明白,到头来还是自己一人的滑稽可笑。

我也许应该更加的自私,不要让大家独自地好过;我想让大家在相处的每一天,在婚礼上说出「我愿意」的那一秒,都会想起地下那具骸骨 —— 我怎么忍心说出口。

我是真心地希望你能够幸福,可是我无可救药地期盼着,那是有我参与的幸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