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笔四 - 节选

听闻梓青姑娘离世的消息也不是这一两周了。逝者当安息,生者久忧心。每每想起他人描述的那一幕,我都有些许不适,近日却是愈演愈烈了,我,因为一个也许仅见过一次的女孩而无法入眠。

今值国庆,二十三时三十余分。我不禁起身,觉得确乎有写下点什么的必要了,此聊以悼念。

事情很明确,车祸;伤亡很明确,一死一伤;肇事车辆很明确,渣土车;车主也很明确,没有潜逃。一次很平常的车祸,即使用 WHO 所不承认的官方数据 —— 十万人每年,为分母,也足够不起眼。不起眼到 —— 连报刊媒体都没了那摇尾巴的念想。

身后事也谈不上稀奇:行人路过,在街口放上三两枝白花,点上一两柱红烛;校方谈起,忙称梓青作为走读生强烈要求参与晚自习,终遭不幸。政府问起,一来称梓青不守交通规则,二来区里没有经费修天桥,以前没有,将来也不会有。

学校巴求学生都参加晚自习,这是自然的;学校无力保护学生们放学后的人身安全,这也是自然的;学校想卸下些舆论影响,这貌似也是自然的。至于区政府资金匮乏,一言以蔽之,领导也是人,人是要吃饭的,吃饭是要来点儿小酒助兴的,确乎是可以理解的。用不到一年,她便将淡出人们的视野,就正如她本就没有拜访过这个安详宁静的世界。她,亦将为我所忘。

但,她,是我低一级的校友。她,在我向北雅掷下并无过多留恋的一瞥时,定咬着唇,正奋笔于会考;她,在我游走在大街上时,定牵着闺蜜蹦蹦跳跳地拣选着地摊上的小玩意儿;她,在我麻木地看着群里守着子时成绩公布之时,定焦虑的守在手机旁静候或喜或悲的会考成绩,然后带着这份成绩,迈入扑面而来满是尸腐气息的初三。她会成长,像我一般轨迹地成长,只要如果 …… 如果这只是一场梦。

那是我的学妹,我的,在某某日拥挤不堪的人群中偶然擦肩,或四目相对,却互不认识的,在艺术节的舞台上用引人嗤笑的娃娃音歌唱的11级学妹。我都不清楚,我曾是否放下作业,抬头,认真地看过她一眼,听过她唱的某曲。

那个路口我走过,在最后那段陪读的日子。我以回家背书为由翘了每日都无所事事的第三节晚自习。不知当时的我到底在逃避着什么,以至于每日我都刻意下第二节晚自习便回去。与梓青不同的是,我只有一个人。临江刮来的瑟索的风,永不歇的五六月的细雨,湿漉漉的倒映着路灯的街道,温暖却让人徒生落寞的路灯,路灯下拉得长长的影子 …… 大街上唯有我一个人,各式店铺也消停下来,候着第三节晚自习之后那一波学生,以及他们口袋里那几十几百的夜宵钱,商家的夜宵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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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夜漫漫,无心睡眠;梓青姑娘,唯愿伊安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