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笔九

整理旧的信息,发现了别人初中写的诗 ——

兴许是诗吧,全文如下:

空得让人发慌,绿只是别人的。

于是我告诉她我配了张图。那是张 Minecraft 的草原,用了款滤镜,Helix,听起来牛逼哄哄的。这张配图怎么样呢?这张配图空得让人发慌。

马恩特勒希告诉我们:你绝不能使用一个平庸的开头,因为开头便是一篇文字留给人的全部了。当然,这个世上是否真的有这样一个马恩特勒希,我是不大清楚的。我想是有的。虽然我惊讶元首刚巧出现在这名字里面,但是当我信口胡诌出这号人物时,隐约中大概真的诞生了这位马恩特勒希,存在于某个地图之外的角落、某处不知名的时间旮旯里。故事书里这样写道:每当世界上有人说:「我不相信世上有仙女」,便会有一位仙女殒落。人们喜欢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,发表一些莫名其妙的言论,所以我有理由相信,马恩特勒希是的的确确生存在这个星球上的,不然的话,这个世界就太过于单薄而了无生趣了些。以至于,空得让人发慌。

于是我开始听她絮絮叨叨地讲述别人的故事。她有一个朋友 —— 我们在发表我们宝贵意见的时候,须少不了有一个朋友,因为我们都有许许多多的朋友。我听她说,她有一个朋友,她的朋友和一只猫发生了些有趣的事。那是一只家猫呢,还是一只流浪猫,记不真切了;是一个有关于「偷渡」的故事呢,还是别的什么,同样印象不深。晚自习顶风查证这些琐碎怕也不稳妥。但是我还记得火车。火车,轰隆隆的火车轰隆隆地把我们的故事驶向远方,带走了生活最初的颜色。绿皮火车,绿只是它的。它开远了,它带走了故事的斑斓,它带走了斑斓的故事。

然后我们相遇了,干干净净,彼此陌生。她想知道我长出了怎么个形状,顺着揶揄一番;我疑问起她坐谁的前后左右,疑问她过出了怎样一个世界。时间开始了流动,我得知她戴上了牙套 —— 刚又告知取了下来。那个世界掠了过来,投下匆匆一瞥,终于还是离开了。时间有如塘泥,粘染满是芬芳的滞塞。它淌了过去,一头栽向了晦暗。

我发现自己立在雅礼的巨石前,愣着,迎接眼前这个陌生的校门。从来从来以为的崭新开始,如今却要准备怀念了。我沿着流水悄无声息地,回到了陌生她的日子,回到了陌生更多人的年岁。外公从芬芳的泥土里爬了出来,残枝唤醒沉睡的笑靥,我钻进襁褓,没入大人怀抱。我来到了万物伊始,我来到了时间源头。

奇怪,旅途远未抵达终点,我却着手收拾行囊。同行的人,我注视着他们,因为他们注视着我。他们侧目,他们遗憾,他们在向我告别。

理应告别。《芬尼根的守灵夜》教我们这样来结局:「收尾的时候应该多费些气力,好让人们忘掉开头。因为只有这样人们才知道 —— 它们真的已经结束了。」

而我并没有读过《芬尼根的守灵夜》,更不知道它是否真有结局。我想是有的吧。不然这个世界就太过于单薄而了无生趣了些,以至于 ——

空得让人发慌。